作者:张忠祥（上海师范大学非洲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随着中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区域国别研究在扩大国际视野、借鉴他国经验及提供政策咨询等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作为非洲重要的国家，南非凭借丰富的资源、独特的现代化进程受到国际社会长期关注，因其多姿多彩的历史文化及多民族和平共处被誉为“彩虹之国”。国内学界对南非的研究起步较早、成果显著，为非洲区域国别研究积累了扎实的基础。

      从多学科视角认识南非

　　国内学界从多学科视角开展对南非的研究，在南非历史、政治、经济、外交、法律、教育等研究领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在通史研究方面，郑家馨先生所著的《南非史》是国内第一部全面论述南非历史的专著。作者以时间为轴，叙述上起开普殖民地的建立，下至新南非的诞生；以政治和经济为主脉，兼论南非社会、文学与教育，详细论述了南非历史的变迁，并从历史角度分析南非种族问题的根源。土地制度是南非史研究的一个重要问题。1913年通过的《土著土地法》规定，仅将7%的土地留给非洲人。一部南非史就是殖民者掠夺非洲人土地，并用充满种族主义的法律加以固化的历史。孙红旗在《土地问题与南非政治经济》一书中分析了南非土地问题的来龙去脉，并探讨了土地问题与南非政治经济发展的关系。李安山对南非史学也有深入的研究，他在2021年出版的《非洲现代史》一书中，以“变化中的南非史学：谁的历史”为章节，专门论述了南非史学的变迁。

　　在政治研究方面，主要涉及南非种族隔离制度、南非政党以及南非政治思想等内容。在南非各族人民反对种族隔离制度斗争以及新南非诞生过程中，离不开非洲人国民大会等主要政党的领导。马正义认为，新南非成立后，非洲人国民大会的定位从反种族主义斗争中的革命党转变为现代政治制度下的执政党，主要任务由革命斗争转为治国理政。张凯分析了非洲人国民大会近年来作为主导党的政治发展变化。他认为党内政治竞争加剧、三方联盟功能失调以及政府治理效能持续下降，是非洲人国民大会主导地位弱化的主要因素。周鑫宇认为，作为新南非的政治思想，乌班图思想是对西方自由主义政治话语的超越，折射出新兴大国南非构建本土政治思想的愿望。

　　在经济研究方面，杭聪通过回顾20世纪南非种族资本主义的发展历史，提出南非的资本主义其实是种族资本主义。种族隔离制度废除之后，南非资本主义发展道路开始向普遍类型的资本主义模式回归。刘明志主编的《南非金融制度》一书，梳理了南非金融体系发展的历史与现状。蒋和平、张艳茹等学者分别对南非农业、南非海洋经济予以关注和研究。

　　在外交研究方面，沐涛所著的《南非对外关系研究》是我国出版的第一本南非对外关系专著，重点分析了种族隔离制度下国际社会对南非的制裁、德克勒克新外交与政策调整，以及曼德拉政府的多边务实外交。中国一直是南非人民反对种族隔离正义斗争的坚定支持者，姜璐、舒展采用相关当事人的回忆及口述材料，通过与亲历者的访谈，梳理了中国与南非建交的始末。

　　南非是法制完备的国家，尤其新南非诞生以后，其在种族平等、性别平等和包容性发展等领域均有详细立法。在法律研究方面，代表性成果有侯宇清的《南非宪法法院判例研究》、曹艳芝的《南非民商法专题研究》以及肖海英的《南非劳动法研究：历史、制度及个案评析》。此外，关于南非教育研究，王琳璞、毛锡龙、张屹所著的《南非教育战略研究》一书从宏观角度评述了南非教育战略及其对社会发展的影响。

　　南非研究走向深入

　　有别于西方国家的现代化，南非现代化的特征在于白人移民对非洲人的剥夺，从矿业革命起步引发经济腾飞。艾周昌先生与其弟子舒运国、沐涛、张忠祥合著的《南非现代化研究》一书，系统论述了南非现代化的历程。在《南非现代化之路及其特征》一文中，沐涛分析总结了南非现代化的特征，即从发展类型上来看，南非的现代化是一种在矿产资源促动下的外源型现代化。

　　杨立华长期跟踪南非研究，在《列国志·南非》《南非的民主转型与国家治理》等一系列成果中，对南非民主转型和新南非包容性发展等问题提出了见解，认为新南非以和解、共存为原则，避免了种族冲突和社会动荡，在多元一体国家的建设过程中，构建了以宪法为核心的整套法律体系。刘兰在《南非种族隔离制与阿非利卡人政治经济优势地位的确立》一文中，剖析了种族隔离制度与确立荷裔白人优势地位之间的关系。徐薇在《南非种族与族群关系变迁研究》一书中，就南非多种族、多族群社会的形成，后种族隔离时代南非种族与族群的关系等议题进行了阐述。

　　在新南非建立过程中，国内学界对其著名政治人物曼德拉予以充分关注。李安山、杨立华、陆苗耕等著有曼德拉传。李安山总结了曼德拉的三大历史功绩，包括团结各党派组织，求同存异，以高超的政治技巧保持了南非统一和稳定的局面；坚持和平谈判，成为第一位以和平谈判方式取得政权的非洲黑人领袖；其斗争推翻的不仅是南非白人政权，更是世界性的种族主义制度。李新烽在《论曼德拉精神及其产生原因》一文中，总结了曼德拉精神内涵的六个维度，即反对种族隔离制度，争取民主自由平等的崇高理想；倡导大度包容，践行大慈宽容的和解理念；维护非洲与世界和平，坚持国际正义的原则立场；识时务适时应变，观潮流急流勇退的政治智慧；常怀感恩之心，关爱弱势群体的高尚情操；坦诚平等幽默，和蔼慈祥可亲的人格魅力。

　   推动南非研究新发展

　　尽管从整体来看国内非洲研究力量仍显薄弱，但南非国别研究队伍相对稳定。较早开启南非研究的高校及机构有北京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西亚非洲研究所。随后，江苏师范大学亚非研究所、上海师范大学非洲研究中心、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等也加入南非研究的队伍中。目前，南非研究人员中分布着老中青三代学者，人员结构比较合理。

　　近年来，中南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保持强劲发展势头，作为最早与中国签署“一带一路”政府间谅解备忘录的非洲国家及金砖国家成员，南非与中国关系的发展无论在双边还是多边合作层面上，都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因此，新时代加强对南非的研究十分必要。未来在研究议题上，我们可以进一步拓展南非经济、文化及新南非治理等领域的空间；在研究方法上，加强实地调研、长期跟踪以及比较分析，这些都将成为南非研究成果新的增长点。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非国大与新南非国家治理研究”（21BSS057）阶段性成果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院网-中国社会科学报，2022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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